【以案说法】从监护制度看民法典对自然人的保护

南通开发区法院立案庭副庭长 周国建

刘某（女）与张某婚后于1985年5月生育一子张某华，张某去世后，刘某与村民黄某再婚后于1998年5月又生育一子黄某宝。张某华、黄某宝均系智障人，随刘某、黄某夫妇一起生活。刘某、黄某夫妇婚姻存续期间，二人申请建造砖混楼房一幢。2008年该户农村房屋被征拆迁，拆迁时家庭人口为五人，刘某、黄某夫妇、张某华、黄某宝及黄母。该家庭获得拆迁安置房2套，经家庭成员协商后，于2011年12月将上述不动产所有权人登记为刘某、黄某夫妻共同共有。2015年7月，刘某病逝，黄某单独抚养2个儿子。2017年3月，黄某亲友分别向南通开发区法院申请宣告张某华、黄某宝为无民事行为人，法院查明二人目前精神发育迟滞（中度）伴精神障碍，依法宣告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2017年9月，黄某将2套拆迁安置房中的1套登记为其与二子3人按份共有，另1套出卖获得房款48万元存入当地银行。2017年12月25日，黄善平与离异后的史某登记结婚。同日，黄某以其个人并作为二子的法定监护人在南通开发区不动产交易中心出具不动产继承协议，要求继承刘某的财产。2018年1月19日，黄某将仅剩的1套拆迁安置房登记为黄某、史某、张某华、黄某宝四人按份共有（16%、50%、17%、17%）。4月4日，上述不动产变更登记为黄某、史某、张某华、黄某宝及史某儿子陈某5人按份共有。8月27日，黄某、史某与陈某签订房屋买卖合同，以7万元的价格出让给陈某（实际未支付），次日，上述不动产变更登记为陈某单独所有。2019年12月，黄某作为监护人与某护理院签订服务合同，将张某华、黄某宝送至该院进行护理。张某华、黄某宝所在居委会认为黄某将拆迁安置房陆续变更登记至陈某一人名下，严重侵害了被监护人的合法权益，向南通开发区法院申请撤销黄某的法定监护人资格，指定居委会为两被监护人的临时监护人。

法院审理认为，监护人职责是代理被监护人实施民事法律行为，保护被监护人的人身权利、财产权利以及其他合法权利。监护人应当按照最有利于被监护人的原则履行监护职责，照顾被监护人的生活、管理和保护被监护人的财产等义务，除为维护被监护人利益外，不得处分被监护人的财产。监护人有实施严重损害被监护人身心健康和财产的行为，导致被监护人处于危困状态，实施严重侵害被监护人合法权益等行为的，人民法院根据有关个人或者组织的申请撤销其监护人资格，安排必要的临时监护措施，并按照最有利于被监护人的原则依法另行指定监护人。本案中，被监护人虽然未对建造被拆迁农房作出物质上的贡献，但其作为农村居民依法享有宅基地使用权，使得黄某在申请建房时享受宅基地面积增多，从而导致黄某户农房遇拆迁时合法面积增多，进而获得更多购买低价位拆迁安置房面积的资格。此外，刘某对拆迁安置房享有与黄某相同的份额，其去世后由于未订立遗嘱，两被监护人与黄某作为其第一顺序的法定继承人，依法对刘某的遗产各享有三分之一继承份额。黄某作为法定监护人作为监护人理应保护被监护人的人身权利、财产权利等合法权益，其在未对被监护人的生活、护理、医疗等方面进行合理安排的情况下，将其中1套拆迁安置房出售，更为严重的是，将被监护人仅有的另1套住房份额无偿转让，违反了不得处置被监护人财产的法律规定，侵害了被监护人的合法权益，依法应撤销其监护资格。需要指出的是，黄某被撤销监护人资格后，其依法应负担被监护人抚养费应当继续履行。被监护人无其他近亲属，现申请人居委会不仅能够为被监护人协调相关部门解决被监护人的生活、医疗等一系列问题，由居委会取得二人的监护权，更有利于保护被监护人的身心健康和赖以生存的财产保障等权利，其申请作为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二人的临时监护人，符合法律规定。遂判决如下：撤销黄某为张某华、黄某宝的监护人资格，指定居委会为二人的监护人。

判决后，居委会作为二人的监护人提起诉讼，请求撤销黄某将不动产份额转让的行为，并依法确认其应得份额。该案诉讼过程中，当事人达成调解协议，撤销存量房买卖合同，确认张某华、黄某宝各享有拆迁安置房27%份额，黄某将房款中的19.6万元给付张某华、黄某宝。

问：从法院依法撤销监护人资格，到本起纠纷最终协调解决，有哪些法治道理值得大家了解？

答：一滴水，能折射太阳光辉，一桩案件，能彰显法治道理。本案的处理，是法院、居委会维护人权、促进家庭和谐、追究侵权责任等基本法律规范的生动体现，彰显了法律是人民合法权益的保障，司法绝不容忍侵害残疾人等弱势群众的行为发生，哪怕是他们的亲人，通过依法对撤销其父亲的监护资格，就是要传递法治正能量，引领道德新风尚，对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发挥了积极作用。

问：本案中涉及的监护制度，民法典有哪些规定？

答：监护是监护人对未成年人和无民事行为能力或者不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的人身、财产或其他合法权益依法实行的监督和保护。今年1月1日施行的《民法典》对监护制度进行了完善。织密防护网，国家兜底，重尊重被监护人意愿，如在法定监护、指定监护之外增加了遗嘱监护、意定监护、公职监护和临时生活照料措施，在发生突发事件情况下，监护人暂时无法履行监护职责且被监护人无人照料时，有关部门应安排必要的临时照料。强化监护责任，如监护人怠于履行监护职责或实施损害被监护人人身、财产的行为时，有关个人或组织可以申请撤销监护人资格，明确撤销监护人资格后不免除负担义务。我国监护制度的完善，更好地保障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人身、财产等合法权益。

问：监护人具体有哪些责任？

答：1.保护监护人的人身、财产等合法权益；2.管理被监护人的财产；3.代理进行民事活动和民事诉讼活动；4.教育和照顾被监护人；5.对被监护人侵权行为承担民事责任。需要注意的是，对于父母在侵权责任编也有涉及的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

需要提醒的是在离异家庭中，不直接抚养子女的父或母仍然是自己子女的法定监护人，如果其子女如果发生侵权行为，还是需要承担民事责任的。

问：我国民法典对自然人的保护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答：民法典对人的保护是全方面的，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这是一部体现对生命健康、财产安全、交易便利、生活幸福、人格尊严等各方面权利平等保护的民法典。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说，在民法慈母般的眼里，每一个人就是整个国家。民法典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法治理念。民法平等、包容，前所未有地关注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项权利。习总书记深刻指出，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全面依法治国的根本目的是依法保障人民权益，其最广泛、最深厚的基础是人民。

本起纠纷之所以产生，也与黄某法律意识不强有关，认为他将被监护人的财产转让给继子是家务事，孰不知违反了法律规定。因此，需要加强法律宣传，引导群众养成自觉守法意识、形成遇事找法习惯、培养解决问题靠法的意识和能力，在全社会学习民法典的，让民法典走到群众身边、走进群众心里。